明日今朝

关于我

想做一只冻死在冬天的金丝雀

折扇

【老九门/一八】
张启山-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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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要好。纯的缎面,又柔又滑。或要纸的,上面的画儿也好,青山绿水。
送的人要好。张大佛爷命里有山又有水,和画里一样好。
送的人好了,能讨欢心的。

折扇一把,衬得起人的脸面,衬得出明枪暗箭。腕一抖,就是伶伶俐俐清脆一声。
“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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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佛爷是北方来的人。
再说一遍,张大佛爷是北方来的人。
也就是说,佛爷是不喜欢过于精细的手艺的。但长沙是南方,青山绿水温柔乡,虽不是江南,但总有些精雕细琢的东西。随乡入俗,张府里也就多少摆了些名贵装饰。最多最好的当然是,名器。
再有便杂了。书画有,前些日子长沙富商登门拜访,是他从浙江带来的一套钱塘大潮;草木有,九门里红府解府都四季如春;甚至还有一条狼犬,佛爷的副官特意从北方牵来的,黑色的皮毛透亮。五爷看着喜欢,特意来训练了一番。佛爷不是强要两袖清风的“廉官”,这些,都是他送出去的人情,得回的厚礼。再小就是些小姐的秋波了,张大佛爷是什么人,眼观鼻口观心,巍然不动。这还是要有些背景的小姐,一般人,是直接被副官和管家挡回去的。

曾经最接近成功的,是佛爷上头领导的女儿。领导是喜欢他这个年轻将领的,于是长沙时局吃紧,佛爷向上头请示时,领导爽快应了,顺带把自己女儿一并军火送了过来——这就直接,住进了张府。
姑娘姓严,真真正正是极美的。杨柳腰,杏仁眼,小脸轮廓有些圆,眉毛细而整齐,弯弯一轮,笑起来漾着煦风。举止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礼貌谦让。张副官上火车站准备接的是军火,接了个姑娘出来,顿时一愣。
“家父姓严,听闻长沙有些不稳,家父遣我陪着佛爷走动走动,为他助一把绵薄之力。”严小姐见到了副官,抿着嘴角软绵绵一笑,欠了欠身。张副官也就反应过来,侧身让过礼,扶着小姐下了火车。
“感谢小姐的好意。既然已经过来,也不便连夜赶回去,那便在张府上住下几日?”

严小姐沉吟一下,点了点头。张副官请人坐进车,嘱咐个小兵先行赶回张府准备一番。
严小姐,也是个姑娘么。心里想着,副官回忆起什么,不禁失笑。

张府里的张启山刚放下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上面来的信放在桌子上,领导落款严。

姑娘。佛爷最头疼了。

半个钟后,佛爷从桌边站起身,对着进来的张副官点点头,又对严小姐行了个军礼。严小姐让了半个身子,又欠身,温婉可人的一副模样。佛爷听说过这个女子,虽是大家闺秀却外柔内刚,办事也是个一等一的角儿。
他点了点头,客气地请严小姐吃点晚餐。严小姐斯文地吃了几口,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把折扇。做工非常精致的一把扇子,伞骨是镂刻梅兰竹菊,扇面是最好的生宣,精细画上了一幅山水墨画。
“虽说是为公事来的,但也打扰佛爷了。我也不送重礼了,这扇面是我制的,一点心意还望佛爷给个面子,收了吧?”严小姐双手挽了一个花,把扇子合拢递到佛爷手前。副官一愣,看了看佛爷。
严小姐的身份比较特殊,不能第一天就拂了人的好意。张启山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副官不用上前,伸手接过了折扇。手腕一翻一抖,扇面与空气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张启山将扇合回胸前,又冲严小姐弯了弯腰,送她回房。张副官吩咐人送热水到门前,刚好遇见佛爷轻轻带上门。
“佛爷。”他轻唤了一声。张启山闭着眼,一脸倦意。副官跟着他回书房,今晚显然还有未忙完的事,他得陪着,随叫随到。
“对了。”佛爷坐回办公桌后,又揉了揉眉心。“明天早上严小姐就和我们一起去走政府,你把八爷也叫来。”
“是。”

副官是被定下的闹钟从办公桌上喊起来的。五点半,他看了看时间,喊来人去请八爷,又等早餐备好后敲了敲佛爷的书房门,推门将换洗衣物放在佛爷小床的一边。
“佛爷,时间到了。”

严小姐是自己起来的,一套碧色旗袍。等到副官请出来用早餐时已经画好了一套妆,发鬓理齐,大约也是天不亮就起床了。相比于佛爷和严小姐,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的八爷就没那么优雅了。眼睛都还睁不开,咪在眼镜后面,扣子也扣错了一个,一幅没睡醒,怨念满满的模样。
“佛爷大清早的叫我来又是什么苦差事……喜事?婚亲?!!!?佛爷!”
严小姐愣了愣。张启山抬手就是一个暴栗,拿下老八的眼镜用袖口擦了擦,仔仔细细给人带回去,一边慢条斯理道:“老八,你看清楚了再说话——不然赏一门丧事。”
齐铁嘴被他敲的一个哆嗦,彻底醒了。那双颇亮的眼睛躲了一下,讨好地冲佛爷弯了弯。两个人的睫毛都长,隔着镜片扫在一起。
“不敢,不敢了。”齐铁嘴冲着凑得特别近的人笑,笑容灿烂颇有心虚的迹象:“佛爷说什么都对,齐某刚才什么也没说,以后也不乱说了。”
“是,我说的都对。”佛爷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事实上他也没睡好,休息时间太短了。“这是严小姐,上面派来的人。你赶紧吃点东西,等会我们去敲一敲长沙城冒钉子的地方。”
齐铁嘴听了,顿时一喜,看了看新来的严小姐,心里也就明白了事情八九分。不管怎么样,能把长沙城的反动势力都敲掉,还是很让人愉快的。这么看来,严小姐是个大好人了。当下他也不多说话,坐下来扒了几口粥,理好头发衣服,便跟着佛爷出了门。佛爷请严小姐随着副官坐一辆车在后面(“这样更安全些”,他十分严肃地说),前面是他和齐铁嘴。

齐铁嘴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心中暗暗后悔没先出门前帮佛爷算一卦姻缘,这木头简直不开窍。但他坐上车还没开口,佛爷就把一玩意伸到他鼻子底下。
“拿着,今天你都得拿着,多开一开,做样子。”
齐铁嘴一 过来的东西,登时就炸了。这不是别的,今天他可不在严小姐手上见了把颇有些相似的扇子嘛!
“佛爷你你你——姑娘的好意不该收?你这转手就拿给我,姑娘心都碎了哪还能安心陪你走这遭苦差事!”齐铁嘴恨不得拿扇子敲醒佛爷这块木头:“你四不四撒!”
佛爷看着他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看了看自己的手,他道:“铁嘴,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介军人拿扇子?”
“那你也首先是个男人吧!姑娘有意,你拿着不就行了?严小姐能帮上你忙的,你……”齐铁嘴愁眉苦脸地看着折扇,显得甚是委屈:“况且军官不带,就我算命先生甩把扇子?瞧不起人呐!”
“你算文人,拿扇子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铺子里扇子有的是,都让你甩的花样百出。”
“何况这礼我没打算收。扇子在我手上,那就是未来的张夫人在陪大佛爷镇场子;在你手上,你和严小姐就是大佛爷的助力,长沙城不听话的人,我们都收了。”
齐铁嘴又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佛爷的意思。但他还在絮叨严小姐:“那你就不怕姑娘不乐意了,连你脸色都不看?”
“她不会。”张启山很有把握地说:“聪明人都明白什么事是做不成的,她的心意我领了,情领了,不该有的东西,就趁早都别有。”
齐铁嘴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佛爷认定的东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扇子着实是精致,他也喜欢。借用这一天,晚上便还回去。
手腕一抖,车里响起清脆一声。他望了望扇面的青山绿水,有些可惜,却莫名地欢喜起来。旁边的张大佛爷看着他,不自觉也弯了眉眼。

半个时辰后,司机下车,请出佛爷八爷。紧随其后的是副官扶着严小姐,四人在渐渐围拢的士兵里面不改色地进了大门。又是半个时辰的混乱,四个人依旧面不改色地坐上车,偌大的厅堂里溢出来血腥味。

这一天必然沾着或多或少的血腥,张家清理门户,这是第一枪,打最狠的出头鸟。接下来是大半个长沙城,天黑之前都要走完。老九门通用的规矩,清理门户不过夜。

能跑的不能跑的,能留不能留的,统统划清界限。张大佛爷在最后一个盘口擦掉了脸上的血,拍了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几个小丫鬟。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等着另外两个回到这里,宣布清理门户的告一段落。

“佛爷。”
“佛爷。”
张启山嗯了一声,对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
回府。
严小姐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齐铁嘴手中的扇子。本来一脸淡定的八爷着了这一瞥,顿时打了个寒噤,又往围巾里缩了缩。严小姐望了望尚未全暗的天色,没说什么便进了车。齐铁嘴飞快溜到佛爷背后把扇子塞到人手里,手按在腰上,用力往严小姐那辆车的方向推。
“还是副官陪我一道吧。”严小姐径自坐进车,摇下车窗:“佛爷,有话回去说。”
外面仨都愣了一下。佛爷看了看副官,把人赶进了车。齐铁嘴一副快哭的模样,直觉自己还是被当枪靶子了。
“佛爷我就说女人心海底针吧……这要是她看我不爽了我那盘口还保得住吗?”
“在长沙,没人凶得过我。”佛爷很淡定给了他一巴掌:“别把人想那么坏。”
八爷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扁了扁嘴,战战兢兢陪着佛爷走进酒楼。佛爷早先便下了预定,这招式都是早早做出来的,摆明了张大佛爷的做派。八爷却管不得这些做派了,一溜烟跑去帮严小姐拉开座椅,把副官都隔在一边儿,十足的狗腿。严小姐点点头,还是一副柔柔和和的笑。齐铁嘴被笑的心慌,张大佛爷看着两人,心中只觉好笑。
“你也坐,站那像什么样子。”张启山一句话把齐铁嘴钉回座位上,一边的小生按着顺序端菜上桌。张启山这才微笑着亲自帮严小姐盛了一碗莲藕羹,摆到人手边。齐铁嘴恨不能把自己叠起来塞到桌子角底下……这发光发热的。 倒是当事人两个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八爷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初来乍到,那扇子不必上心。送出去的东西就是送了,怎么处置都听佛爷的。”
严小姐抿了一口茶,到底还是没绷住,笑了起来。齐铁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不仅是佛爷看了想笑。张启山心中也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勾。
“这事情没先跟严小姐打招呼,是张某的错。”张启山倒上茶:“以茶代酒,先赔罪一杯。”
严小姐和他碰了一下。
“此番心意张某收下,但请恕无法回应。严小姐也见得张某还未脱离战场,局势动荡,过的是人头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不能连累小姐的终身大事,只能不起始而结束。再敬一杯,祝严小姐早日寻得真命天子,结金玉良缘。”
严小姐笑了起来,将手中那把折扇一收推到桌边,抬手又碰了两碰。她还朝齐铁嘴举了一下,三个人就着茶杯饮了一轮。

“好。”

最后,倒是齐八爷陪着严小姐坐在张府的大堂里共饮一瓶红酒,张副官陪着大佛爷回书房,理齐今日堆积在府上的公事。齐铁嘴给严小姐又满上一杯,自己又夹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红酒杯托着杯脚,倒有模有样的。齐铁嘴是个斯文人的打扮,圆框眼镜,灰色长衫,加上那张白净的脸,能说会道的嘴,甚是顺眼。聊到将近亥时,齐铁嘴起身告辞。
“天晚了,劳累一天,严小姐也早些休息。”齐铁嘴眯着眼笑,摇了摇空酒瓶。严小姐晃荡着手中的一点杯底,也站起身来。齐铁嘴把扇子放在桌上,她扫一眼。
“不收。送出去便送出去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他给你了,你就拿着吧。”
齐铁嘴讪笑,依旧把扇子推到严小姐手边。“齐某收不起佛爷的东西,这扇子毕竟有了寓意,我带回铺子,也是个摆设,不舍得转手。放在小姐手上,也算是一段回忆,以后有了心上人,重新送出,未尝不可。”
严小姐摇摇头,把两把折扇放在一起,搁在桌上。看了半晌,她又拿起自己那把,收了起来。
“这一把还是要有个归属。”她道。“至于佛爷这把,扔了吧。”
齐铁嘴看了看,一脸心疼,却也是了然的笑容。他大约是知道,严小姐这果断性子,断然不会因为一点波动而变化的。
“也好。”

“佛爷这人,姻缘尚有一段距离。卦象呈虎跃之相,要成大事。而小姐吉日在前,还望早抓良缘,切勿因时势而擦肩而过。”

“这酒瓶里的铜钱算了一卦,就送小姐了。”

齐铁嘴跨出张府,手里最后把玩了一会儿扇子,合上那青山绿水的扇面,叹一口气,扔进了街边草丛。

扇子伶伶俐俐的,算是尽了作用,挡了这场夹枪带棒的清理工作。
扇子精致细腻的,算是一番美意,缩影了锦绣山水,一如佛爷的胸襟。
扇子青山绿水的,那么大的江山……

可是,谁又能占满一颗胸怀天下江山的心呢?

————END————
2016.7.16. 4:24 a.m.

唔这个是倒时差倒懵了的产物。
……是真懵。飞机上不舒服,一口气没写完。好容易到了地方,倒下去睡的天昏地暗……起来后——
诶呀卧槽我当时要写什么来着?

写到结尾了也没想起来……
很好的脑洞写一半给忘了。忘了。忘了。
我的人生如此失败。

……对不起各位呜呜呜呜呜呜。本来可以很好很甜的。

然后最后。
我还在外面。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现在都是玻璃渣了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依我不依我要甜饼儿QAQQQ!!!!【被打死

【感谢看我吐槽的姑娘们么哒。最后为了弥补渣文笔和渣情节对你们眼睛的伤害我决定煮一点糖水儿……啊不是,其实就是懵逼到原地转圈时的小剧场。】
【蠢的自己都不忍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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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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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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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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